禾晨征币 发表于 3 天前

一天

  一
  我现在待的公司是一家无抵压的信用代款公司,就是代理银行的信用贷款业务的中介机构,这样的公司多如牛毛,有一个统一的简称叫P2P。你只要向银行交一部分的保证金就可以获得代理权,当然如果几个月没有业务的话也会有相应的罚款或者失掉代理权,我的主管是我的一个朋友,有一段时间我待业在家,他就让我过来这里上班了。而他的领导,也是我们光谷分部的经理,他们曾经是业务上的合作伙伴,后来出钱承包了这个公司的项目,在光谷这边弄了一个分部,就把他拉来当了个主管。我们每周一至周五上班,早上九点打卡,过一会儿开时晨会,然后就是自由活动时间,有些人会出去,有些人会留下来打电话。而我就跟一桌人在那儿天南地北的海侃(美其名曰交流经验),大约交流一个多小时,再从公司出来直接回家,下午不用回公司,星期三下午有例会除外。
  今早开晨会,光谷分部的经理在台上分享,说他昨天聚会酒喝多了,回家就睡了,昨天是他妈妈生日,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想了起来,心理万分愧疚,准备给他妈妈道歉,他妈妈生日前一天,他还特地提醒过自已,但还是忘了,不该不该。晨会开完了,坐在我旁边的新来的哥们操着他的荆州口音对我说:他上来分享这个是什么意思啊。我说:意思就是要感化你,要你懂得感恩,洗脑嘛,你懂的。他顿时若有所悟的说:你的意思是说每天都是他妈的生日,是吧?这哥们虽然是新来的,却也是三十出头的人了,在社会上混了不少年,因此立刻又跟旁边坐的人交流起放马的事起来了,这时候一个92年的女孩(也是新来的)插嘴说:“什么是放马啊。”这哥们平静的说:“放马就跟放羊一样嘛,你养了马你就可以放马,你如果看到牛,然后去打它,这就叫打牛。”我们在一旁听的笑了起来。
  二
  我跟刘洋出了公司,并肩走在路上,他仍然是一副焦虑且紧张的样子,整个脸上一副神经紧绷的表情,他说:“昨天又没睡着,可能半梦半醒的状态有几个小时吧,我不确定。我每天总是安慰自已,明天会好的,明天会好的,可是依然什么都没有变。”这时候是该我说话了,我感觉自已就像是陷在一个轮回里,每天早上碰到他就在听他说同样的一些事情,我不置可否的说了一句,“这个事情确实挺头疼的。”他说:“她昨天还看了我的空间,你觉得这说明了什么。”我说:“说明了什么你不是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吗,还问我干嘛。”他说:“她心里还有我吧?”我说:“你最好不要有这种想法,你现在这种状态其中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你对这个事情还报有一线希望。”他叹了口气说:“这个道理谁不懂呢,可我就是不由自主的往这方面想,我昨天还去看了心理医生的。”我“啊”了一声,正要发表两句看法,他接着说道:“完全是骗人啊,就问了我最近想了些什么,睡的怎么样之类的,反正就是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个小时,收了我两百,聊天不用这么贵吧,这钱赚的也太容易了,以后再也不去了,你知道我现在最怕什么吗?我就怕我以后没法在社会在生存了,现在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就算做些什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现在玩个撸啊撸只有被别人虐的份,人感觉完全废了,你真不应该说我可能是抑郁症啊,现在我每天都在网上查这些方面的资料,看一些心理疾病论坛上那些有病的人发的自已的一些经历,还有就是一些治疗方法,有的说应该这样,有的说应该那样,什么数自已呼吸这样的方法我都试过了,维持不了一会儿。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反而现在是头脑被这些东西占据了,越来越乱,有时候真的想去死了算了。”
  我说:“这个事情你也不能怪我啊,我当时看你这种状态就觉得这是抑郁症,所以就直接跟你说了。这个事情我想只能靠自已熬啊,其他的我觉得没太多办法,你能够挺过去的。我记得我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也是一种抑郁的状态,当时是因为学习的压力,那时候你总是觉得自已是个罪人,在老师面前还好,主要是在父母和亲戚面前,总感觉他妈的像对不起谁一样。我当时成绩还不错,真的。特别是数学,我还当过课代表呢,我爸爸也总是在亲戚面前吹嘘我怎样怎样,一开始还觉得挺愉快的,慢慢的这种愉悦感消失之后,人感觉被架在那儿下不来了,和别的同学之间也在有意无意的较着劲,虽然当时我们的生活貌似看起来有不少选择,至少在物质上是这样,但整个的生活重心还是围绕着学习成绩这件事情,没办法,我们接触的人,不管是谁,都在聊这个,我又岂能有别的想法,可能人到了一个临界点的时候就会崩溃吧,我不知道自已当时的状态叫不叫崩溃,总之就是对什么事情都感到绝望,什么事情总觉得会向坏的方面发展,然后心中又想出一千条理由安慰自已事情的发展不会那样坏,那个时候推理思维极端的消耗着我的大脑,十几岁的年纪意然觉得自已有一种苍桑感,这个过程大维持续了一年,然后慢慢就好了,如果不好的话,我真的有可能会自杀,这可能就是身体的自愈功能在起作用吧,人慢慢把什么东西都不看的那么绝对了,总之,天不绝我,所以我觉得时间会让你走出来的。”他接口说:“但是你人现在已经废了啊。”我说:“怎么废了呢?”他说:“你现在做人没一点上进心了,得过且过啊,我可不能认命啊。”就这样我们边走边说,朝吃早饭点的方向,我们每天去的都是和胖子热干面馆,这家面馆收钱的男孩闲的时候总会把一个平板靠在装钱的纸箱子上看电视剧,他最近一直在看僵尸题材的老片子。后来李倩来了来了一个电话,说我的表哥从南京回来了,让我中午到XX路的串串香去吃东西。
  三
  火锅里冒着热气,我和李倩两人坐在饭桌前,表哥还没到。她对我说:“我不知道他(指她男友吴胜)心里是怎么想的,结婚的这个事情一直拖着,从去年说到今年,本来说这个五一的,现在又一下子改到十一了,还说要我把他奶奶哄好,他奶奶手里有一些钱。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在朋友们面前多没面子啊,我几个好朋友都结婚了,朱琳现在怀孕几个月了,本来她是未婚先孕,我们都觉得不靠谱,但他老公现在对她不知道有多好,想吃什么,想买什么都没二话的。李洋的老公是开厂的你也知道,还有点小钱,家里车也买了,其实她长的就只那个样,是不是,她结婚的时候已经快30岁了,都觉得她以后就只那样了,结果过了段时间就收到她的结婚请柬了。我也不是要他多有钱,钱也不是一下子能变出来的,但婚事一定要马上给办了。”我笑着对她说:“你这种心态很不好啊,为了面子结婚。”刚说出口我就突然意识到,可能现在结婚很大一部分的意义就在于此吧。
  这时候表哥来了,大家寒喧一阵后,就开始边吃边聊了,我喝了大概三四两酒,头一直晕着,我问表哥:“南京也像武汉这样满城挖吗?”他说:“我感觉还好吧,不过我到城区去的很少,我们单位是在郊区,虽然也是属于南京市,就跟武汉的黄陂,江夏差不多的,风景还不错,我是在国家电网上班。住的是单位给我们租的宾馆。”我问:“那你现在在单位是负责做什么的呢?”他说:“我现在是搞管理,底下大概十几个人,有一个项目在搞,我们都不是正式编制,属于编外的。”我说:“就是第三方派遣的那种吧,跟第三方签合同,交社保。”他点了点头,我继续问:“那你现在压力大吗,平时忙不忙。”他笑着说:“我就是太闲了啊,每天都是对着电脑看电视剧,我跟你说说我这段时间追的电视剧啊(说到这个的时候他有点兴奋,并且把手拿来笔划)《XXX》、《XXX》、《XXX》。然后就等着四点钟下班。”我问:“那你手底下的人忙吗?”他说:“也还好,其实这个项目的工作量五六个人也可以做,但却搞了十几个人,每个人工作时间大部分也是在玩电脑,像我们这种编外的,体制外的是这样,你可以想象体制内的有多轻松。公司的羽毛球场啊,健身房啊都有,健身设备也很齐,每天餐后还有几种水果供你选,真腐败啊(说这话时他脸上却是得意的表情),我现在感觉每天的生活就像是浪费生命,你想一下,你们交的税,交的电费就是这样用在我们身上的,你作何感想。”我说:“我看报纸上说,现在家庭用太阳能发电,好像可以跟国家电网并网吧,用不完的还可以卖给电网,就是可能投资有点大。”他说:“这个我还没听说过,我只知道自已发电不罚死你,我知道的有一个人私自用柴油发电机发电,被发现了,罚了二十万。”他停顿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继续说:“反正先做着吧,也有可能过段时间就不做了,看看有没有什么好项目可以创业。有时候人的命就是这样,前两年,有个朋友想和我合伙开厂,流水线、设备我都考查了,我就跟我妈商量把家里的房子卖了来做这个,我妈觉得外头骗子太多,即使熟人都未见得可信,一下子拿这么大一笔钱出来,于是就没同意,这个事情就只能作罢,现在别人都有四个厂了,这确实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个人家里环境还不错,他也是很早就自已出来创业了。像我认识的有些官二代又不一样,有一个小孩,初中毕业就没上学了,读书没用啊,确实读书没用,他自已出来做生意,他资源很多啊,以往他父母出去交际有时会带着他,和别人多见几次面,就是自已的干爹干妈了,那些干爹干妈不都也是身居要职的人吗?所以他们自已出来弄的时候,是不会找自已父母的,一般都是会找干爹干妈,先表明自已现在做个什么生意,可能需要干爹举手之劳帮个小忙,这样事情就解决了嘛。”
  表哥第二天的火车回南京,我们吃完之后就分开了,我径直朝家里走去。
  四.
  到了家,爸爸对我说:“谢婷你再别联系了,她跟她姑妈说了,觉得跟你不合适,可能觉得你是搞销售的,工作不稳定吧。”这个谢婷是我爸爸病人的一个侄女,她姑妈把她介绍来跟我搞对象,她在一家游戏公司做翻译工作,负责翻译一些国外的游戏网站,我跟她见过一面,这女孩长的很一般,微信头像稍微比她本人强点,当我跟她说起我以前是推销信用卡的时候,她说:“就是总跑到我们公司来推销的那种吗?”(之前我一直跟她说我在银行上班,并自认为没有说谎)我当时明显的感觉出来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已经变了,突然觉得有一种屈辱感,于是不由自主的为自已辩解,说自已做这个工作很多年了,已经不用上门推销了,手上有很多资源,即使是在我说的时候都知道说这些话没意义。之后又聊了一会儿,她提出天有点晚了,要回去,其实只有六点钟。我说:“要不吃个饭,看个电影什么的。”她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说:“不用,说她今天有点累了,我于是把她送回了家,分别之前她还客气的说如果我到家了跟她发个微信,没想到其实心里已经打算不来往了。
  我应了爸爸一声,心里还是有点酸,心想我竟然会被这种女人瞧不起,妈妈躺在沙发上说:“眼光那么高,其实就是一个乡里女人。”我故做宽容的说:“何必呢,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别人也有别人的想法,跟乡不乡里人有什么关系。”爸爸也故做高尚的说:“是的啊,你说别人干什么,再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了。”于是爸爸又跟我说了他的另外一个病人介绍了一个女孩,如果我愿意,今天可以见个面,我同意了,于是和别人约在五点。
  五.
  我在沃尔玛门口等着那女孩,天下着小雨,我之前跟她打了个电话,听到电话里她没有一丝慌张感,让我内心平添了一分希望。反而觉得自已现在紧张的心理很不如人。我在把她往娇小漂亮的方面想,因为之前听说她个儿不高。
  当我见到她时,远看过去并不觉得反感,但近看过来,我一时竟有想走的冲动,她不但胖,而且感觉有着已婚女人的世故面容,因此让我觉得她的年纪显得有些大。然后我们就像所有的既定的约会模式一样,去吃了西餐,喝了咖啡,她跟我谈她想自已做生意,想学这个,想学那个,还有她身边的朋友起初很穷,后来通过自已的奋斗买了房和车(就跟所有的励志故事一样)
  之后我们出来了,我帮她撑伞,她的手轻轻的触到了我的手臂上,我有点晕了,走路的时候胳膊还不时的碰到她的胸上。我心想,女人对我来说都是差不多的,但至少总得能够带的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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